盘点过往
一定要提及天堂里的父亲
提及父亲在尘世末完成的书稿
提及文字里面深埋的质朴
和疏密有致的善良
父亲,在你有条不紊的年轮中,阳光总是那么多
而累积的黑暗却那么少
我要深耕多久才有资格续写你前世的淡泊
才能像你一样端正自己的脊梁
盘点过往
也免不了要提及我高龄的母亲,
提及我们短暂的相聚和长久的离别
提及我们每次的离别
透过二楼的北窗阳台
母亲用八十几个春秋煲制的浓浓眷恋
目送我远走他乡
也应该提及年久失修的自己
这些年,流经我血液里的风浪过于汹涌
沉积在体内的泥沙过于粗砺
使青春的防线一再皲裂
就连我这颗曾经鲜活的脑壳也锈迹斑斑
眼眸印满皮倦,整日忽闪着金属的光芒
也应该提及我名下的岁月
以及岁月中纠结的所有得失——
一如我名下的房子,它似乎不是我的
我只能掌控它几十年的使用期
老婆不是我的
我无力购买她昂贵的青春
女儿不是我的
她一再向我索要自己的人生
钱不是我的
据说是人民银行的
就连惨淡的肉身都不是我的
总是与我的灵魂貌合神离,忽左忽右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干着随波逐流的事
只有忧伤是我的,痛并快乐
只有希望是我的,随季节疯长
作为灵魂层面上的好人
我却干不出尘世中漂亮的好事
我站在南方冬天的出口,流着北方春天的眼泪
2011.12.30
[来源:https://www.shicidaquan.com/Article/shige/201206/4765.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