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相依为命。
　　
　　(164)
　　我明白你并未留下什么许诺，可在这初秋的夜半时分，我的心仍在门前翘首，盼你能悄悄走来。
　　夜已阑珊，残月正西下，我将在意外的狂喜中，剥蚀所有的伪装，卸下三十年摞在心头的重压，趁这夜阑，趁这灯暗，温柔地拥你入怀。
　　在一份完美的心境中，我将不再去寻问，明天命运给我的是幸福，还提绵绵无止尽的悲哀。
　　
　　(165)
　　我掏出我的心，供她充饥，她却嫌我的心是苦的，在她口渴的日子，我端上我鲜红的血，她又怨这血是咸的。我让青春为她开出七彩的花朵，她却把它们扯得粉碎，弃在身后的荒道上。
　　我的王啊，我已被榨得灯残油尽，你告诉我，我还怎么满足她无底洞的贪求呢。
　　
　　(166)
　　叫我怎么能不对你低首参拜呢？
　　那些唱着爱我的颂歌的人，只是眼盯着我手中的面包、我脚上漏洞百出的草鞋和我钵盂中散出臭味的铝板。
　　我的王，只有你真正爱我，爱我而绝无贪求。
　　
　　(167)
　　已无处闪避了，重压再一次铺天盖下，新愁旧怨我已不能承载，我好似听到骨头微微断裂的脆响。
　　这一回的堑怕是跳不过去了，那么就让我葬身其中吧！不要为我悲哀，更不要惋惜，上帝赐赠的，对我已是一种圆满的结局，生是苦痛，死才是真正的超脱。
　　忘了我吧，如抹去案上一丝游尘，如果你一定心有所念，那就记住，我和世界诀别的日子，头颅仍朝着你念思的方向！
　　
　　(168)
　　这样的日子，我多么盼望，你意外的闯进我的防地，笑在我的眼前，静默地听我弹拔心音。
　　知道来路已被谁阻断，我还是恋恋不舍的心存侥幸，在我出门的刹那，我仍不望叮嘱我的门邻：有人来找，叫她等我，有电话寻来，嘱她三分钟后再打。
　　王啊，都说有缘人心心相通，那么，今晚你会不会穿山涉水而来。
　　
　　（169)
　　我大概就是叫众神头痛的那个“不悔”，尽管，向你走去就会撕裂旧伤，血迹斑斑，可我仍愿为一个名字，再四海漂泊。历经沧桑我只是相信，既然上苍允诺我来到人间，一定会安排一个知音，朝夕守在我的身旁。
　　或许，此番流浪，仍就会心痛地受伤，仍就会在伤痂层层的心头，再添新愁。
　　
　　(170)
　　自知身陷囹圄，而你亦已伸出救援的绳索。我的王，不是我不想脱离苦海，只是这海深处，让我牵挂的太多。
　　我就是那种你所忌恨的“能拿得起，却总是放不下的人”。我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明知自己的求索，就在河那边亭亭，而我脚下有舟，手中有橹，却就是不能渡到那彼岸。
　　我的王，这一生的疼痛，也铸成了你的叹息、我的悲哀。
　　
　　(171)
　　微寒的日子，遂想坐到你莲花的瓣下，默受你双手温暖的拂拭。
　　微寒的日子，独藏陋室之中，把你多少分分秒秒的心语，一一摊到古色古香的桌面上，顺那行行隽逸、行行潇洒，我寻你那一日又一日流泻的心迹，然后试着用爱感觉你留在白纸上的手温，试着用心感知你藏在黑字间的心跳。
　　微寒的日子，寂寞浓浓的围城，孤独紧紧地相跟，疼痛中，我无以和世界对抗，只能偎你一簇一又一簇心语取暖。
　　
　　(172)
　　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思念的焦渴，烧得我身心俱焚，站在苍茫的天宇下，我盼望着苦寒的北风，能擦尽你留在我心坎上的墨迹。
　　多少新仇旧恨被如水的岁月一泻而尽，而当我再启动心扉的大门，里面仍满满贮积着对你的厚爱，这爱让我昼夜不得安宁，她每分每秒在吞噬着我的生命。
　　我试着用笔在纸上满涂一个又一个“恨”字，谁知恍惚的刹那，映入我眼帘里的还是一个大大的“爱”。
　　
　　(173)
　　明天到底是什么呢？
　　摊开诺大的中国地图，我想用黑色的铅笔，为我们明天的流浪画一条从此到彼的小路，围一个能避开秦风汉雨的港口。
　　可这地图上有太多的湛蓝，太深的紫红，每一条路总在天堑前无言地中断，在困惑中，我不断地询问苍天：如此天高地大的世界，为什么竟没有一条属于我俩的坦途。
　　
　　（174)
　　王啊！你瞧见这些自私者的贪婪了吗？
　　我的王啊！他们食了我满面荣光，食了我一头的乌发，食了我滚烫的热血，食了我绿油油的青春。
　　我把他们索求的，都给他们了，他们仍不满足呀！夜中，我听见他们的心藏在他们胸中窃窃私语，明天，我们敲碎她的骨头，吸尽她的骨汁吧！
　　王啊，你听听，他们多么残忍，快伸你的手带了我去吧，不要留我在这尘间受苦受难。
　　
　　(175)
　　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常常把影子幻想成生命的死敌。
　　谣言四起，这欲把你置于死的绝境中的影子，在秋风里播撒中伤你的猜忌。
　　我的王，我怎么会相信我敌人的忠告呢！就如我不信太阳的本质是寒冷的，大海的深处是僵死的。你永远是我流浪汉心底的偶像，你留在我心中最初的高度，也就是最后的高度。
　　
　　(176)
　　千里外你邮来的那绿的使者，我不是种在花盆里，而是种在心坎的中央。
　　我给她水，给她阳光和乳汁，在我精心的呵护下，这爱的生命日益茁壮。
　　千里外，你邮过来的这爱的种子，它的根今世来世都扎在我的心上。
　　
　　(177)
　　这一刻，你又在哪里呢，我的王。这最最寂寞的寒夜，你思想的光辉又照亮这世界哪一黑暗的角落。
　　相思，又重重来围城，一浪跟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的寂寞，绵绵不绝，又来噬咀我弱小的心。凭我幻想的拍打，我脱不了这茫茫的夜海呀，只能在其中徒然挣扎。
　　这一刻，你到底在哪里呢，我的王，我如何将我的思念送达你的身边，好让你向我伸出救助之手。
　　
　　（178）
　　在你爱的汹涌中，我只能举苍白的旗子，当你乖巧的俘虏。
　　我的王，被你真情淹没的日子，我才发觉自己的渺小，你的心是天地间的茫茫，无崖无际，我只是这无垠中微微的一尘呀！
　　被你沐浴的日子，我不断拷问自己的灵魂：卑贱的奴隶呀，你如何用自己的影子，衡量你王的高度呢。

　　（179）
　　暮春，看落红铺满花园小径，我自言自语，明知是殉，她们为什么要开呢？
　　残秋，又看菊瓣摇落案上，我再自言自语：明知是死，她们为什么要开呢？
　　她们为什么要开呢。在这不断的追寻中，我终于明白：为何明知是苦，我仍要爱着；明知是死，我还是要来世上一遭。

　　（180）
　　上苍恩赐我的，都让我浑噩的春梦中挥霍尽了，我的王。如今当你勒我进贡的日子，我已经穷困潦倒。
　　我的衣袋里，只有一块慈善人捎赠的硬币，我的钵盂中仅有一个了孩子施舍的面包，我的心房中还余有岁月残存的最后一份真情。
　　我的王啊，我有的就是这些了，我是这世间最贫穷的浪子，可是如果你需要，我会把它们都为你奉上，这一块硬币，这半个面包，这一份真情。
　　
　　(181)
　　你吻过这白色的杯子吧，让我端起它时，就能闻到玫瑰色的唇香。
　　你在这白色的杯子中放过永不会殆尽的蜜吗！让我在唱一口清水时，也能被你甜甜的心意醉倒。
　　你到底在这生命的杯里留下什么幻蛊呢，让我在受到片刻的滋润后，因对你的思念而永久不得安宁。
　　
　　(182)
　　携我到沉寂十年的森林中去吧！到已经沉睡了上万个世纪的深山中去吧。
　　我的王啊，如果你允许我成为森林中一只单纯的鹿，或者化幻为深山里一块只有岁月才能风化的石头，我愿弃下这五光十色的尘世，放弃这人间给我加冕的荣膺和名誉。
　　携我到深山老林中去吧，我不是一个无情的僧侣，隐逸在这空寂的世界想你，我可以对着凝视的竹木，仰望的鸟兽，低诉我思念的心语，对每一块有灵有性的顽石唱着爱情的挽歌，千山万壑间都回荡起这尘世间永不会有的缠绵。
　　
　　(183)
　　夜已死亡，人和兽都沉入这死亡的梦乡，白昼猖狂的恶风，也敛翅归巢了。
　　劳累了一天困顿的我，得以伏在破旧的书案上，享受暂时的假寐。
　　在这死亡的心脏地带，我书柜中的纸张忽地悉悉作响，我惊闻伟大人们藏到书页中争论的声音。顺着这激昂悲忿的语调，我飘然趟过岁月的河流，来到一个完全陌生又酷似相识的世界，在这里我看见许多梦寐的鸟兽、闻所未闻的草木，拜会了渴念已久的普布希金、裴多菲等一串名人。普希金手中的利剑寒芒闪闪，裴多菲背上的枪管中硝烟未散。
　　我从这假寐中醒来，才知天堂岁月早已久远，如今我生活的尘世，就是几千前传说中黑暗的地狱。
　　
　　（184)
　　北风从荒原上回来。
　　时过境迁，我从北风中走过，犹闻荒原上草木的芬芳和泥土潮湿的气息，犹看见北方季候的旗帜，在风中飒飒飘扬，啪啪的脆响振耳发馈。
　　这初冬的岁未，我从北方来的风中走过，风中有我爱人发辫的温馨和她的轻吁短叹，我走在这风中，犹如流连在我爱人发的海洋里，轻吻她散发玫瑰的芳唇。
　　风从荒原上刮来，因爱，我不知这是初春还是隆冬，是南方还是北方。
　　
　　(185)
　　我的王啊，我愿舍了我一切的荣华，当你身边小小的车失，如果你也愿意。
　　每天的清晨，我将和每一抹朝阳一起到你闺阁前，等待你走向新一天的脚步。
　　我将小心翼翼，安全送你到你要去的场所。我知道我的笨拙。不能让自己帮忙减轻你生活的负担，但我可以在你奔波的分分秒秒里，坐在车子中替你祷告，想象着你坐在车中时的温柔和美丽。
　　夕阳归巢了，如清晨出发时一般，我将小心送你回家中，然后守到你一直安然入梦后，我才在黑暗的夜中悄然归去。
　　我的王啊！我愿就这般默默度这一生，如果你也愿意。
　　
　　(186)
　　这初冬的子夜，寒冷结成密密的蛛网，在空中张着大嘴，偷饮月神撒下的醇醪乳汁，地面的月光失去往昔的温柔，僵白得让人心寒。
　　蓝琉璃的天空，愈加高远，我怔怔站在静寂的大地上，仰首寻找那颗曾守着我的星座。
　　今晚，我孤单的心儿比月光还要苍白，我的王啊，你不在我身边，我的世界已被寒夜霸占，所有的思想俱已死亡，连多事的吠狗也蜷缩无声，悲远的梦境外，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187)
　　他们在隐居中攒积了如何强大的力量，秋风作为先遣队一攻又攻，冬天终又成了这世界的主宰。
　　我喜爱寒冷的日子，烦嚣和浮燥都丧失了市场，天空变得清澈明净，连那扇夏天总让我生厌的窗子，都变得楚楚可亲，不再暴敛的阳光每日准点来向窗子报到，然后由西向东，逐个轻吻昙花、书籍和我简单的心。
　　这扇窗子象个镶着宽边的画框，背景是琉璃似的天蓝。书读到困顿的时刻，透过明亮的玻璃向远方眺望，我看到嵌在画框里的红墙尖顶的房屋，着白披风的平顶楼厦，还有高耸的水塔、悠悠的白云。
　　偶尔有离群的孤雁，从这画中掠过，孤单的哀鸣，恰似天宇间我对你一声又一声的呼唤。
　　
　　(188)
　　为把那扇单调多年的玻璃窗户装饰一新，试着把自己种养的花草，一盆盆悬吊到窗前，这新奇的设想和平凡的劳作，竟创出辉煌的效果。
　　每天上午九点后，阳光就来亲吻这一幅油画，这些受宠的朝圣者，竟不顾季节的寒冷，在太阳的怀中疯长，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来自塞外的小家伙尤其发狂，它总常常要闯进他人的家园，宛如你总无端地要常常扰我的梦乡。
　　
　　(189)
　　冬天来了。
　　造物主差使北风来收获春天的播种和哺育，这使者铁面无私，它用冰冷的双手，掳走了茉莉和月季花卉，自天堂里降临的众仙又归天堂里去了。
　　黄昏，西天用帘幕的紫霭，欲装点被收获后破败的花园，未曾想更添了她的荒凉。花园间的青石路上，一对银发老者，运动的脚步，追赶岁月般的匆匆。生命之神收回了他们面上的荣光、头上的乌发，可收不走流在他们行血管中、长在他们心坎上的青春的活力。
　　在他们的身后，一个穿红色披风的少女，如一束旺盛的火焰，欲把这寒冬和黑夜焚烧干尽。
　　
　　(190)
　　我尊拜的王啊，请允许我放下被你宠爱的娇贵，让我深入列他们中间去吧！
　　让我也能和他们一般无二，把矿灯顶成明亮的双眼，照耀着我在她球心脏里和黑暗搏斗，让我把囚禁的太阳高高托上蓝天，让我拯救亿万年前被锁在黑暗牢房中的绿重见天日。
　　我的王，请不要轻看他们的毫放和粗犷，你娇宠的王后，将和他们一样，用大碗喝烈性的白酒，用坚毅的目光藐视畏惧困难的胆小鬼。我将拥有和他们一样黑红的皮肤、魁梧的身材粗壮的双手和无所不涵容的宇宙样的胸怀。
　　我的王啊，请允许我深入到他们中间去，用他们心中的圣火锤打我的诗歌，离开了他们，我心中的诗神只会是秋天的草芥，弱不禁风。
　　
　　(191)
　　星期一，我读你往日的来信充饥。
　　星期二，我饮那只生命的杯子止渴。
　　星期三，我亲那玲珑的“吻别”治疗相思。
　　星期四，我把思念的鸽子放飞到空中，
　　星期五，我双眼在门前等待邮差。
　　我的王啊，明天又是星期六了，如果你闪光的金銮再不驰来，我还凭什么度过星期日呢！
　　
　　(192)
　　那一串桃核串成的佛珠，我就挂在案的南墙上，每月三次我将它持在手中，虔诚默颂《华来经》文。
　　我常在大雄宝殿前遐想，凝心自己是佛胎错投了凡人，我本信佛，看淡红尘、名利和生死，我的神经常落进那一座山中的庙宇，默坐颂经的众僧身边，寻我那披着袈娑的魂灵。烟香袅袅，木鱼声声，我的心已经驶离我浊腐的肉身。
　　是想挣脱这苦难的日子，穿着黄色的袈娑，手持钵盂，四方化缘，好在有生的时日，行善自己的来生。
　　
　　(193)
　　我的睡眠被谁偷去了呢？我寂寞的心语，震碎了夜的死静。
　　僵白的月色裹着室外的寒气，挤进屋子里来，给这屋子添了许多清冷，我不能安静的心，顺这光儿度到窗外去，悄悄偷渡这光海，到了你的窗前，你酣热的梦中，有我孤伶的影子吗？
　　是谁的手就这么暗暗伸过来呢，我要抓住这看不见的窃贼，一定要质问她为谁偷去我的睡眠。
　　
　　(194)
　　没有人知道我痛苦的模样，那些受着恩惠的人，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我不在乎这些。
　　清晨，我做一头沉默的老牛，为了感激一把干草和一盆凉水的厚待，低头拉动牵着梨铧。
　　傍晚，我就加入到那露着紫铜色脊背的纤夫的队列中，用那根永不会断裂的纤绳，拉着一个时代从黑暗走向光明.
　　那些曾和我握过的手，就持着鞭子，站在我身后冷笑，但我不在乎这些。
　　我的王啊，我知道我走到了那些平常人中，你也就伫立到我的心中间。
　　
　　（195）
　　屋宇内的霓红灯相继破灭了，该是太阳微笑的时候了，而依然的晦暗的天，就是一处永恒的昭示。
　　我知道服刑的时刻已经到了，小鬼们，闪到一边去吧，让我在蔑视这浊浪滚滚的世界中，用不屈的信念自缚英雄的双手，微笑着伸我一尘不染的脖子，等你们雪亮的鬼头刀。
　　其实，多少年前，我就听到了死亡之神亲切的召唤，那柔媚的声音充满魅惑，我知道自己无法逃脱，英年早逝已经是最完美的终局。
　　小鬼们，大胆地过来吧，领了我去向死亡之神领赏。
　　
　　(196)
　　尽管，我早就向世界举起雪白的旗帜，可这无知的屠夫，并不宽恕我曾有的过失，没有一座殿宇肯容留我已缴械的灵魂，接纳我真诚的忏悔。
　　我已经放弃了做人的尊严，而且委屈去做一个永恒的囚徒，可世界的真的铁石心肠，就因我曾有的冒犯，命运竟不肯赐我一个合格的看守。
　　我已经一让再让，工且学着蜷缩曾顶天立地的身躯，而他们竟连一个容身的空间也不愿给我，那么多贪婪的手伸来，他们要肢解了我。
　　我是被自己曾有的过错推入了绝境。

　　（197）
　　那么，我爱的人啊，请谅解我的罪过，我要在上路前，毁灭所有上苍欲惩戒我的“罪”证，既然，世界不许这爱走向完满，我也不愿意这美丽空留在人间。
　　我将毁灭所有的信件，所有的信物，我不会再给屠夫留扼杀你生命的借口，给世界留下攻击我的理由。
　　我将把这些曾支撑我生命的一切，先行一步寄达我要去的世界，在那阴森森寒峭的冷宫，我将守财奴般地拥着这一切取暖，等你几十年后的相聚。
　　
　　（198）
　　完成所要完成的一切，我就心安地上了，爱我的亲人们啊，请拭干你们伤心的泪水，你们应当为我的果敢举杯。对我，生是无尽的苦难，死，才是最美好的解脱。
　　在我下葬日子，请止住你们的哭泣，如果爱我，就为我唱一支安魂曲吧！生，我的心没有安宁的时刻，那就让我的亡灵在地狱中享受片刻的宁静。我将不胜感激你们。

　　（199）
　　世界啊，闭上你的臭嘴吧！不要揣测谁是谋害我的凶手，什么又是我死亡的根由。
　　没有人在我背后射箭，也无人躲在暗处对我举起黑洞洞的枪口。是命运给我布下了的陷井，杀害我的是我孩童的梦、史诗般的性格和诗人的幼想。
　　
　　（200）
　　在走向悲壮的一刻，我无所痛苦的恐惧，我微笑着伸手迎那来领我的死神。
　　所有的亲朋故旧啊，就因为我的这份快乐，愿你们快快忘了我，如随手掸去桌上的一线游尘，而黑暗的地狱中，我将永远铭刻每张亲切的面孔，并愿为你们在阎王殿中，把一切苦难受尽。
　　生命已矣，我只能在冥冥另一世界，把欠你们的一一还清。
　　
　　（201）
　　我痛惜地用剪刀，把几根去年生发的水竹，一一裁去，一夜里，我悼念的心，不断喃喃自问：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美都不能永恒？
　　不曾想，清晨醒来，数支利箭，扬眉出土，我恍然大悟：生命，原来就是这样不断的过世，又在自我毁灭中不断获得新生。
　　
　　（202）
　　阳光依然暖暖，依然由西向东抚过这陋室内的一草一木，这些把根扎在陶土盆中的植物，依然接有太阳恩宠，没有谁叹息窗外风已不是昨日的风，太阳已不是昨日的太阳。
　　岁末春首，坐在破旧的藤椅上，想从容地忆一些往事，方知好多东西已是永远，旧梦不再来。我的王，在回天乏术的无奈中，是你遥遥给我一份抚慰，我知道，自己越临近死亡极地，我千孔百疮的心就和你贴的越近。
　　
　　（203）
　　无法诠释的缘，无法破译的灵犀。
　　我永远的王，总是在我需要的日子，你把你的睿智传递地来，一封信，一张卡片，一个电话，甚或一片树叶，一朵干枯的花，一经被你的真情润濡，就如由一样支撑着我不倒。
　　有了它们，我才是个真正的汉子，始终在世俗者眼中顶天立地。
　　
　　（204）
　　你把你所有的都拿来了，你把最艰辛的金钱、最高贵的爱和了动人的快乐，都拿来了和我分享，在我最贫困的日子，你不来施舍，你把我视为朋友，让我与你共同分享，并且沉默他不向我索要任何的回报。
　　你把你的自私溶给了我，你用沉默占有了我的全部，你一无所求的日子，我越发觉自己从里到外都归你所有。所以，我一生一切都会等你，等你来支配我的身心。
　　
　　（205）
　　又是春天，又是月黑风高，明知此地不是彼地，却恍如昨日，恍如站在荒夜之上，远处那颗明灭不定的星星，恍如你或睁或闭的眼睛。
　　我就坐到楼上和星星对话，和遥遥的你对话，而今夜不是今夜，昨日也不是昨日。
　　恍恍惚惚中，来的去了，去的又来，我和你又交融在那片朦胧之中。
　　
　　（206）
　　上苍造你，也就造出了我的痛苦。
　　你把痛苦扔给我，也就把我扔到诸神面前，扔到了谬斯的殿堂，你的痛苦让我走近灵怄，走向天国。我痛苦但我并不悲哀，每每握笔，我才开悟：原来痛苦就是我的财富。
　　感谢痛苦，也就是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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