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
一缕缥缈的乐音从峨眉山的天空中飘下来,一朵圣洁的莲花从金顶的霞光里开出来。
——清音阁的水,是风是雪是雾,满山遍野弥漫。
木鱼咚咚敲响,泉水泠泠作响,几颗佛心浸在清水里,透明如月。千年前的李白,在一个秋天的夜晚,顶着一轮著名的半月,披了一身清风,也曾营造这样的禅意。
溪水潺潺流淌,不舍昼夜地歌唱,自古及今,都像诗人抒不尽的情怀。
如月的清溪中,搀杂几尾优游的鱼,正在参悟水的内蕴——是随那个钓者驻守这方净土,抑或追随那些行者,奔向远方?
明末那点事儿
——读柏桦新著《水绘仙侣》
江南的冬天即将来临。
一件大事期待着发生。
明朝的天空暮气沉沉。当代著名诗人柏桦头顶几丝霜露,手捧几瓣落英,前往公元1642年,拜访江南名士冒辟疆和秦淮名妓董小宛,与他们,共做一份甜蜜人家,成就一段美妙姻缘。
扬州水绘园,水的柔媚养一户非常人家。一对神仙中人,一对仙鹤,独立寒秋深处,深陷残败荷塘,而不染淤泥。早品茶、莳花,午喝酒、种竹,晚赏月、焚香,闲来评山论水,读书抚琴,金石书画,兼做庖厨女红、洒扫庭除,并且——爱!
浓浓的情意,散淡的生活,描绘无骨的山水。一幅透明的水墨小品,在偌大一块中国版图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静观春去冬来,日出日落。园内卿卿我我,墙外风雨雷电,任你明代清朝,休管天下兴亡,我心如素,我心如佛,静若仁者!
冒郎和董姬,发誓要把逸乐的家事儿坐实,发誓要把浓稠的爱意熬酽。他们挑选精美的爱情元素,配以日常家居的药引,添一把文火,历经九年熬炼,打造了堪为千古绝唱的逸乐主义、爱情主义,精心装点着他们的爱巢,成功抵御了一世风雨。
柏桦教授告诉后学:明朝那些事儿,这点儿最精彩!
武庙的命运
一只黑色的鸟,从城北方向飞来,悲戚地向我告状——
武庙已被摧毁!
一个建筑商,先是残暴地把武庙夷为平地,又在武庙的坟墓上,建了一栋高楼。
寒风中,我分明听到一阵事物毁灭的声音,颤栗着,从地下传来,无助,绝望!我分明看到:一个脸堂通红的老者,佝偻着,在废墟里,徘徊,徘徊,痛苦,而且苍老!
面对这只失去家园和精神依托的鸟,以及残破不堪的武庙内那些从明朝和清朝退役的武夫,以及伏枥400多年的老骥,以及布满尘埃的一砖一瓦,以及成了精的一草一木,除了安慰,抚恤,我还能做些什么!
鸟!我不能告诉你,城南的文庙,香火正旺。我不能告诉你,那些开发的楼盘,房市正热销。我不能告诉你,一个孔武的关帝,辩不过满腹经纶的孔子,一柄生锈的大刀,岂能斩断横流的物欲!武道、文道和商道,不可同日而语!
面对一张正义的诉状,我保持沉默,失却良知!
怀念一块砖
凭吊武庙,在一片废墟上,拾起一块落魄的砖。
这块黑色的砖,沉默的砖,可怜的砖,孤独地度着日子,等待别人发现。
一个白须老者虫豸一般挪过去,一个膘壮汉子大风一般刮过去,一个妖艳美女花香一般飘过去。没有谁,流下丝毫痕迹。
我是一个诗人,天生多愁善感。路过被毁的武庙,我用灵感捕捉到那块废砖异样的目光。一缕耀眼的光,从砖块的骨子里射出来。一个清晰可辨的“清”字,一下子,攫住了我的心。“清”,清朝的清,甚至比清更清的明,或许是这块砖的历史;“清”,清廉的清,清白的清,或许是这块砖的品性;“清”,清澈的清,清醇的清,或许是这块砖剔透玲珑的心?
目睹一块砖,我发现了抒写的理由,怀念的依据。
三棵树(组章)
犍为县城内有三棵古树,一棵核桃树,一棵桂圆树,一棵黄桷树。它们古老而富新意,是这座小城妇孺皆知的地标。
——题记
核桃树·核
核。皱纹与思想交汇在一起,沧桑与历史纠缠在一起,都凝聚于一棵孤独的树上。
黑。深沉的颜色,一如品质,一如刚强和坚毅,一如寒风中那棵苦苦思索的核桃树。
核桃。此桃并非彼桃,不是温柔的水,不是甜腻的蜜。核桃树,就是黑桃树!
黑桃。满脸写着资历,全身遍布深意。冬天一身轻,夏天一袭阴。
如果有人告诉你:“我在核桃树下等你!”这个智者,这个诗人,他一定玩着一种深邃,玩着一种神秘,再多几分浪漫。
桂圆树·圆
面对一棵普通的树,在春天,我听到风的低语,看到流水的抒情,就想到花开的过程和爱情的结果,对天山盟海誓——圆!我在桂圆树下等你。今生来世,不见不散!
面对一棵普通的树,在月夜,你自斟自饮酒当歌,抽刀断水斩愁思,就梦见月桂的清香和嫦娥的寂寞,对地匍匐祈祷——桂!我在广寒宫里等你。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黄桷树·花
夏天。清晨,晌午,黄昏或者深夜,黄桷树的魂总在不经意间从小城的某个角落冒出来。丰腴的美姿,洁白的品质,细腻的情思,晶莹剔透的黄桷花,被某只纤纤素手小心翼翼地托着,把一种深度的诱惑送入你的内心。
你已经不堪一击,到处游荡的花魂,美人中的妖女,把你彻底俘虏,攫取了你的灵魂。你一定想到了爱情!
“买一朵吧!”送给心爱的人,让爱情芳香四溢;或者,打扮家庭,让生活诗意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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