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

泥土在风里入睡
根本没注意牙齿侵袭
一层层破开的古老而鲜艳的肉身
冬眠的根，虫子，无辜的蚯蚓
我的盐碱，还有我将来的宿命

我坐在春分的门槛
目光里桃花四窜
杏雨可来可去
最后一头牛
牵着暮色
咀嚼昨年的病根

和我相依为命的芦苇呢
一夜之间
把春天的水分吸干

　　　　柳下的村庄

她一点点在剥上个世纪的莲
盛开的炊烟有浓烈的内伤
埋在淤泥的魂魄
伸出婷婷的叶子
谁知道上面滚落的不仅仅是露珠

躲在柳的阴影里最好
一片痂重叠另一片痂
一片月光掩盖另一片月光

民谣里抽出的茧
化作柳絮，在腥红的光阴里飘

　　　　逃遁的河

它们在寻找出路
废黄河的口子还未愈合
撕开季节的口袋
撕开历史的媚眼
撕开萱草的预言

船工的号子凝固成石头
压迫在大地的赭黄
一次次血栓
没有人真的度过对岸
只是在水里
作了挣扎

　　　　对岸的城

走到草为止，放下农谚
鸟窝思念的树
正面对谎言

在湿地行走，比水更低
逃遁而去的车轮
亲吻陌生的地面

这条河把四季划开
春天，是唯一的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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