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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残章
作者:散文诗     更新时间:2012-12-9 12:52:13
载入中…
 

   <1>
  七月,流火滚滚,燎着我为失去爱而燃烧的心。
  梦寐的天堂中,谁家染上了如此深痛的不幸呢!哀歌阵阵四起,悲哀浸染过的黑色帘幔,张满无涯的天空,裹挟走黄昏最后的绚丽,让万家灯火伤逝,天堂中今夜不点一盏辉煌的灯笼。
  端坐如入境的莲花。在昼和夜相峙的界碑上,我以禅者方圆相济的佛心,顶起一头甩不去的重压,看天神缓缓低垂头颅,享受造物主为我创出的黑色辉煌。
  <2>
  黑色的葬礼在我的信仰之上悄悄举行。
  诸神默哀,今夜吴刚不举利斧嫦娥不再舒袖。流云急急卷过,旗幡样发出哗哗脆响,沉闷的火焰,在黑暗背后肆掠蔓延。世界是上古传下来的一只砂罐,且密不透风,清炖我花一般缤纷璀灿的思想,白色的狗伸出褐红色的舌头,我听见血脉藤萝样发出断裂的脆响。
  那双手,那双能救我的手呢!沉默真的如金吗?在这盲夜的火的心脏里,一定没有身着黑色礼服的小探子,窥出我紧攥在手中的隐私吗?
  <3>
  哀伤,是刚出炉的利箭,在天幕划出一道又一道刺目的伤痕,溅出银亮的火花。我看见一副黑漆漆的棺椁,从天空中飘过,缓缓的、从冷清的平原上飘过,飘入一块碧草凄凄的坟中。
  那么,那逼进身耳瞳又逸出耳瞳的,是母亲的哀号,还是天神的哀号,我怎么想到天堂中居住的竟然也是这样的一些凡人。那些曾让我虔诚膜拜的图腾,竟让我自己打得粉碎。
  我还崇拜谁呢,在这世纪末的都市。
  <4>
  狂风陡起。
  一双魔手,一把铁齿的梳子,冷漠地梳过大地,摇撼林木摇撼山河摇撼着远村近舍。
  浮尘雀跃,群魔欢腾狂舞,流沙飞石疾旋扑面,枯叶败花在上帝的风袋子里联袂主演末日的狂欢。
  门窗关闭自由的通道,一个个貌美灵巧的笼子分割了完整的世界,那些失去了翅膀长出双肢的鸟儿们,颤颤兢兢地畏缩在暖巢中,躲避世纪末的灾难。只有我受伤的心袒露着,袒露在天地之间,等待银线的缝补清泉的浇注。
  我的心呀!在为另一颗殒落的心而疼痛。
  <5>
  狂风,惶惶过境,死亡样的沉闷,笼罩紧裹黑色披风的都市,笼罩着长城的堆砌声、霓红灯的娇媚声和肉体战争的喘息声。雨脚急急踹过来,小城摇摇欲坠入狱,我和我孩子般的心怦怦乱跳。
  雨呀雨呀!乳汁呀乳汁呀!
  我的心在召唤,眼瞳放大,长出滴血的流盼,在天崩地裂的刹那,悲哀涨破五彩的气袋,众神泪如泉涌,为一个从十八层地狱中掐脱的亡灵洗礼,为七重天下一棵最最谦卑的稻棵沐浴。
  <6>
  雨珠,银亮的、一尘不染的雨珠,一颗接一颗,一颗挨一颗,如出膛的子弹,穿透黑云灰雾,穿透安徒生大森林中的巫婆最歹毒的阴谋,扫向大地,扫向我凡尘和庸琐锈蚀的粗黑的皮肤,扫向我这守望者伸张着的灵魂。
  伸手和痛快相握,众神已走到我的身边,我竟染上了他们深重的悲哀。
  <7>
  神性一泻千里万里,滚滚涌向大地,涌向心头一览望不到边缘的漫漫洪荒。
  大地的合唱在雨中沉寂,起哄的浮云在雨幕后收场,我静默地和诸神并立世界的中央,叶子样的头发垂挂在输送血液的枝干上,接受这抿灭神性的人情的洗礼。
  <8>
  母性的乳汁汩汩流淌,众神掩面。
  大地张开吮吸的嘴,张开她涵容一切的胸怀,接纳了这来自天堂的悲哀。
  神的悲哀洗涤我的悲哀,乳香在天地间弥漫、我听见稻米拨节的声响,看到成群的花朵缤纷着少女们美丽的心事。
  雨柱斜穿日日夜夜里的祈求,结成收获的大网,黑暗的网孔里,拱出我唯一的希望,这属于神的希望呀!抚慰过我,哺育了我,也戳伤了我,最终还会燎枯我。
  <9>
  谁的心河,到底是谁的心河,断了护堤,溃成如此势不可收的口了呢?
  雨丝抱住雨丝,雨柱挽着雨柱,雨帘叠着雨帘,好厚重的爱啊,洗着向日葵上的尘埃,涮着树干上的油垢,搓着农人脸上的忧戚,淘着诗人心窝里泛滥的五谷杂粮。
  坐在安谥的书斋中,坐在一个永不能成真的梦一般虚幻的盼望里,冷眼看雨神变幻面孔,我顿生反常的喃喃:我的神呢,我微笑着的太阳呢?
  <10>
  坐在黑暗的心脏里听雨,雨点木鱼一般敲打着树梢、竹叶、玻璃瓦、敲打着我沉重的思楮,或轻或重,时缓时急,催眠似的,我渐渐入境。
  在雨歌的交响中,我看见一幅色彩斑阑的油画挂在天地之间,一个女人,唐诗宋词洗过的女人从画中走出来,一个失了丈夫的女人呀!野鬼游魂似的忧戚地穿过我的眼瞳、耳膜、心原和第六根感觉的神经。
  天神之下,地神之上,满溢的往事,沸沸扬扬。
  <11>
  隆重的葬礼,缓缓埋进又一个泥冢,悲哀的余纹荡漾开去,疏疏的雨点在大地上滴哒成无法拒绝的诱惑。
  走进雨中,黑色的伞帆一般在夜海中晃荡,我是这海上唯一的孤舟,红尘是千吨万吨的铁锚,早已在海底生根,凭我痛疼的心如何挣扎,我载不动那绝望又无法舍弃的牵挂,无法泊入你港湾样温柔安逸的家。
  今夜,众神的悲哀就是我的悲哀。
  <12>
  站在夜幕中听雨,雨声在我入境的心中变幻着声调。
  今夜的雨声是你高亢的悲歌,是你喃喃的絮语,是你风铃样脆亮的畅笑,是你撼动天地的号啕。听到了雨声就昕到这拷贝样在我身瞳里掠过的你五颜六色的声音。
  向北还是向南,朝东还是朝西,我慌恐而眷念的步子,走不出这雨的合唱,雨的交响,那么,就让我葬在这雨中吧!
  葬在雨中,永远和你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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